清纯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，木然地看着周仲鱼，沈心羽松开轻咬着的吸管，然后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疑惑：
“欸？”
什么是成年人做的事啊？心羽是笨蛋，不明白。
“做，做什么？”沈心羽有些紧张，不敢对上他火辣辣的目光，只好低下头继续喝奶茶。
周仲鱼笑而不语。
……
“太紧了。”
“没事的，我帮你。”
周仲鱼把盖子拧开递给她。
沈心羽对着瓶口闻了一下，清凉的感觉直冲脑门，她有些担心：“真的要喝吗？”
周仲鱼也拧开了自己的一瓶：“尝尝嘛，老板家自己酿的小灶酒，能有什么度数，吹吹风就没事了。”
这是这家店老板自己酿的小灶酒，不明面卖，只是比较熟的人才知道。
周仲鱼每次跟老爸老妈来这吃饭，都见他俩会整上一小瓶，他也早就想尝尝了。
小瓶子只有巴掌大小，看着少他买了两瓶，别给人看到了说我们喝不起。
周仲鱼拿着瓶子朝她举来，沈心羽也会意地和他碰一下。
咕嘟下去一大口，周仲鱼砸吧砸吧嘴，看着瓶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然后朝沈心羽努努头，示意她尝尝。
沈心羽狐疑地看看他，见他面无表情后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小瓶子。
犹豫了一下，也学着他咕嘟一大口。
然后：
“咳咳咳——”
沈心羽掩着嘴侧过脸去剧烈的咳嗽。
周仲鱼这时才绷不住了龇着牙，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。
他之前喝过啤酒，但白酒还是第一次尝试。
本以为老板自己用粮食酿造的会有甜味，没想到会这么辣！
他以前还觉得有些喝白酒的人装模作样磨磨唧唧，小口小口地抿，现在他算是明白缘由了。
咳嗽了好一会，沈心羽擦擦嘴，幽怨地看向周仲鱼。
但看到后者脸上的痛苦面具后，她嘴角浅浅弯起。
“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喝的。”周仲鱼摇摇头，放下酒瓶。
沈心羽也把酒瓶放好，控诉道：“不好喝你还骗我。”
周仲鱼看向她：“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遭罪吧？”
“可是真的很辣呀，真不知道哪里好喝。”沈心羽回味着嘴里残留的酒精，眉头又拧了起来。
看着她一边回味一边嫌弃的样子，周仲鱼乐哈哈的。
乐了好一会，他才坦白道：“其实之前还觉得你不会陪我喝的。”
沈心羽看过来，面露疑惑：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？”
周仲鱼耸耸肩：“一般好学生不都那样吗，什么出格的事都不敢做，瞻前顾后，胆小得很。”
沈心羽在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，陷入自我认知怀疑：“你不也是好学生吗？”
“……”
对哦，我可是年级第二来着，搞忘了。
果然。
在年级第一面前，无论做什么都觉得自己会把她带坏。
下意识就认为自己是个坏学生……
看来是有点醉了，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？
周仲鱼摇头笑了笑。
见他迟迟不说话，沈心羽的注意力重新被小灶酒吸引，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辣，明明是粮食酿造的，搞不明白，莫名想再舔一小口试试……
愣愣的看了会跃跃欲试的少女，他提醒道：“你脸红了。”
闻言，沈心羽用掌心贴贴脸蛋，确实有些烫烫的。
“不会是醉了吧？”少女自言自语，用手拍了拍脸蛋。
咱也没醉过，不知道醉了是什么反应。
周仲鱼看了眼她的酒瓶，也就下去一大口的量，还不知道被呛出去多少：“不至于，你应该是喝酒上脸的类型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少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低着脑袋有些摇晃。
片刻后，她抬起头来看向周仲鱼，再次控诉：“都怪你，非要试试。”
望着这位眼神迷离，但仍然努力瞪着自己的少女，周仲鱼愣了一下，然后笑容和缓地应答：“好好好，都怪我。”
醉是没醉，但她确实有点醉意了。
“不过真的很谢谢你，愿意陪我试一试。”周仲鱼起身拍拍屁股。
看着对方起身，沈心羽眨巴眨巴眼，这时她才后知后觉——刚才自己是对他发小脾气了吧？
“对不起啊，我不该发脾气的。”
周仲鱼对她笑了笑：“走吧，我们也该回家了。”
来到柜台，沈心羽结了账，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的报答。
从餐馆出来，被风一吹，她的步子有些轻微摇晃。
染着几分醉意，脑子变得笨笨的，但她很清楚——现在可以去自杀了。
“你生气的时候其实还挺可爱的。”周仲鱼冷不丁地来了一句。
沈心羽慢半拍地看了他一眼，慢速运转的小脑袋瓜开始思索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周仲鱼抬头望月，双手叉在脑后：“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喝一次吧？”
“啊？”
沈心羽连连摆手，抗拒道：“那么辣还喝呀？我可不要了。”
周仲鱼眼神偏转过来：“那下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？”
沈心羽低下头，脱口而出：“好。”
才说完，她马上想到重要的事，立刻改口：“不好，我就要去死…去其他地方了，以后都没有空，你还是带别人去吃吧。”
周仲鱼重新看向月亮：“是嘛，那还挺遗憾的。”
似乎是觉得刚刚谎言说得太蹩脚了，沈心羽作出补充：“我要申请在家学习，不去学校了，毕业后也不会在南庆市，所以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吃。”
周仲鱼依旧看着月亮，语气没有变化：“是嘛，那还挺遗憾的。”
两人并肩走着，沈心羽偷瞄他一眼，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松了口气。
还好，他没有发现我在说谎。
来到巷子口，她停下了脚步，周仲鱼发现后也停步转过身来。
“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，我想起我还有点事。”沈心羽目光躲闪，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分别借口。
“恩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。”周仲鱼也没多问。
听到他温柔的声音，沈心羽没忍住看了他一眼。
路灯的光衬在他脑后，脸上的每一处阴影都恰到好处。
相视良久，周仲鱼开口：“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？”
沈心羽这才回过神来，快速眨几下眼睛，眼神在他身上飘忽。
“你，你也注意安全。”
“恩，拜拜。”周仲鱼面带微笑朝她挥挥手，转身离开了。
沈心羽站在原地，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，过了好一会，小手缓缓抬到胸前，小幅度挥了挥。
她也笑了笑：“拜拜。”
……
该做的也做了，该尝试的也尝试了。
最后用酒饯别，也还算体面道别。
想是这么想。
但如果就此放弃，那还挺遗憾的。
周仲鱼在转角处停下来，贴着墙壁，朝外侧出一点目光。
看着那个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少女。
有些感慨，沈心羽啊沈心羽，你是真的不会说谎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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